石榴云/新疆日報記者 王晶晶
“鞏留縣庫爾德寧鎮(zhèn)的‘遛達大叔’很神,就靠拍視頻、‘撿’文案,粉絲快5萬了!”在鞏留縣文化體育廣播電視和旅游局副局長英卡爾·巴合提開爾地推薦下,記者來到庫爾德寧鎮(zhèn)闊克巴克村,見到了這位牧民網紅——伊得利斯。
他在村里經營著一家民宿,見到記者,熱情招呼:“你們快坐,鄰居家請客,老伴幫忙去了,我給你們燒奶茶。”
在他家民宿住了兩個月的廣東客人鐘小燕聞聲而來,從冰柜里拿出牛奶、茶葉和奶皮子,接過大叔手里的茶壺:“我得了大嬸真?zhèn)鳎瑫陆滩枇?。大叔你招呼客人,我給大家露一手。”這是鐘小燕第四次來大叔家住,這次還帶了3歲女兒來伊犁旅居。在她眼里,伊得利斯是個可愛且充滿生活智慧的人。
伊得利斯皮膚黝黑,頭戴鴨舌帽,穿著巴扎上買來的條紋衫,套著攝影馬甲,腳踩一雙洞洞鞋,這身“混搭”,讓他顯得很有活力。“在我家入住超過3天的客人,走的時候都要流眼淚,不是我有多好,是我?guī)麄兛催^、體驗過的牧民生活,讓他們舍不得走。”他打趣道。
他家里地少,年輕時到山里的牧民家收羊皮、羊毛和干貨,再賣到縣城,一來二去,與山上的牧民結下了深厚情誼。“好幾次車壞在半路、大雪封山被困,都是牧民兄弟幫我渡過難關。”他說,“待客的熱心,是牧民兄弟教會我的。”
過去,伊得利斯雖對家鄉(xiāng)美景如數家珍,卻很少記錄。拍視頻的念頭源于一場大病——他斷斷續(xù)續(xù)病了兩年,康復后格外想念山里的一切,決定用鏡頭留住所見所感。文化程度不高的他,把溜達誤作遛達,并起為網名。沒想到,這一錯,卻吸引了眾多關注。
“遛達大叔”整日舉著手機拍攝,見到什么都想記錄下來。“他的手機都是6000塊錢以上的好機子,我笑他村里哪有老漢用這么貴的手機?他說,不是瞎玩,是正經記錄。”老伴艾米娜笑著吐槽。
剛開始時,視頻拍成啥樣,“遛達大叔”就發(fā)啥樣,后來學會了用抖音自帶的“剪同款”。近兩年,他又學會了用剪映,常?;ㄈ膫€小時剪視頻,從幾小時的素材里搗鼓出一條幾十秒的視頻。
“遛達大叔”轉發(fā)到微信朋友圈里的視頻,都會帶著一個@人名的文案:“上學少,不會寫文案,我就把視頻下的留言都存下來,配到我的視頻上,人家剪視頻,我還要‘撿’文案。”
“遛達大叔”拍視頻有獨門絕技:不用三腳架和手持穩(wěn)定器,右手持手機,曲肘將設備穩(wěn)穩(wěn)固定在胸前平視屏幕的位置。無論是拍游客在雪地里撒歡,還是拍在草地里漫步的羊群,他的上身始終紋絲不動,小腿微曲,像滑軌般平移前行。“我觀察過好多次,他的腳在動,但上半身穩(wěn)如磐石,簡直比專業(yè)攝像師還穩(wěn)。”鐘小燕評價。
“老了老了,因為拍視頻,學了好多技能,最近我還買了無人機,拍刁羊的時候終于能從俯視的角度拍攝了。”“遛達大叔”說。
前年,鎮(zhèn)上組織有意向開民宿的村民去霍城縣蘆草溝鎮(zhèn)晃晃村參觀,“遛達大叔”也跟著去了?;貋砗?,他和小女兒一拍即合,改造自家小院開民宿。民宿的第一批客人是他的疆外“抖友”。
拍短視頻6年,平臺給“遛達大叔”的標簽是人文博主。“住一天的游客,我們就建議去景區(qū),住三四天的,我就帶著他們去山里的牧民家做客,感受我們原生態(tài)的新疆。”他說。
鐘小燕走過世界各地,卻獨愛庫爾德寧鎮(zhèn),鎮(zhèn)里現有民宿122家,85%以上由本地人經營,這份接地氣的親切感備受市場認可。“只有住在村民的民宿里,才能真正感受到淳樸的民風。如今,我不僅學會了燒奶茶,還認識了不少村民,女兒也有了各族小伙伴。”鐘小燕說。
通過與鐘小燕這樣的游客深聊,“遛達大叔”漸漸摸準了來新疆旅游人群的核心訴求:他們渴望看到、感受到原生態(tài)的人文與自然,而他的視頻和實地體驗,恰恰提供了這份稀缺的“野生感”。
今年1月以來,庫爾德寧景區(qū)接待游客超10萬人次,其中兩成游客選擇入住庫爾德寧鎮(zhèn)民宿,鎮(zhèn)上的民宿已帶動300余人就業(yè)。去年,民宿產業(yè)使村民人均增收3.5萬元。
記者感言
對家鄉(xiāng)深情的注腳
“遛達大叔”的1200多條視頻,是對家鄉(xiāng)深情的注腳。春天庫爾德寧第一朵綻放的頂冰花,夏天第一朵飄落在恰西草原的云朵,秋天第一個成熟的蘋果,冬天的第一場霧凇……生于斯長于斯的“遛達大叔”,對家鄉(xiāng)的美始終保持著孩童般的新鮮感。
“遛達大叔”從不露臉,但總能從視頻里聽見他的聲音——看到南方游客在雪地里打滾時,他發(fā)出寵溺的笑聲。有人勸他:“發(fā)牧民生活狀態(tài)的視頻流量高,你就專攻這個。”他卻搖頭:“拍視頻是我的愛好,我是為了記錄家鄉(xiāng)、宣傳新疆才拍,不能讓流量牽著鼻子走。”
“遛達大叔”的微信里有2000多個好友,每天傍晚,他都會坐在院子里回復評論。夕陽投在窗欞上,桌子上擺著游客寄來的特產,其中一個包裹里的紙條寫著:“離開新疆后,還是忍不住經常看你發(fā)的視頻,你的每一條視頻,都是會行走的信,蓋著新疆的郵戳。想念大叔,想念新疆,期待再見!”